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瀾若般若 作品

第十四章:但見來者 2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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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容若將吃食取出擺放:“薺菜豆腐,木蘭蔓菁,蒸雙臘,羅勒烤魚,秋筍野蘑菇,蒜苗爆螺肉,點心是時令蘿蔔做成的酥餅,加香芹蒜苗提香。”全是她閒來無事,按記憶弄出來的。“色香味形俱全。”阿禧滿臉興奮地先看後品嚐,眼睛越睜越大,末了,跳將起來,指著蘇容若道:“小若,你行,味道比皇宮的都好。”皇宮?蘇容若神情微變,阿禧卻並未注意,言語若笑:“去年童子營比武,阿諾第一,我列第九,皇上和太子殿下賞我們宮宴呢。”聽過他的解釋,蘇容若才知:亞特人尚武,傳統上不論出身,凡滿十二歲的少年,都需從軍十年,前五年在童子營習文練武,後五年正式服兵役。但自從先皇入主中原,不少貴介子弟士族化,怕苦怕累,喜歡享樂,以各種藉口逃避兵役,童子營便成為許多中下層亞特男孩博前程的機會。原來如此。她暗中觀察兩人:坐姿如鬆柏挺直,服飾利落乾淨,頭髮和指甲也修剪打理得甚好,冇有吃食發聲和咀嚼時說話的壞習慣。看來亞特武士的教養還不錯。她正暗想,阿禧笑嘻嘻地夾起一筷子菜:“這是何物?豆腐?不像。”他吃過幾次才意識到此豆腐非彼豆腐。被他誇張的模樣逗樂,蘇容若笑道:“偏不說給你,你倆親戚?”一個跳脫活潑,一個沉默持重,成日相伴,關係定然密切。阿禧答非所問:“比親兄弟還親。小若,你公然笑話穆那衝那混帳,我喜歡。你可不知,那廝滿肚子壞水,成日惹禍害人。可惜那日我在林中耽擱,未曾親見阿諾撞翻他的馬隊。”想必那日他兩人山中打獵,阿諾射中山雞追出樹林,才遇上穆那衝縱馬踏人一事。蘇容若料阿諾不會主動說話,轉頭問他:“你武功好,哪學的?”阿諾聽她誇獎,羞澀地低下眼簾:“童子營和禁軍。”阿禧驕傲地補充:“他乃學武奇材,那日若非你被挾迫,他定能生擒刺客。”刺客。蘇容若的笑意淡了淡,憶起那驚魂一日,上午她被挾為人質,午後林清和外出療毒,晚上便偷聽到穀敏與屬下談話。環環相扣,如一股看不見的力量,在把自己拉向不可預知的深淵。暗調整呼吸,瞟得阿禧一眼,好奇道:“你們既然在童子營,怎會去追刺客?”阿禧挑起眉頭:“童子營的優秀子弟,皆有機會到各部曆練,我倆在禁軍和刑部輪值,那日當值便護送使團。”“當街鬨刺殺,可見治安不好,嫌犯跑到何處了?我過幾日去洛京,不會再遇上他吧?”蘇容若小心地繞著圈子探情報。阿諾見她一副後怕的模樣,道:“被刺的乃西漠皇子達達。刺客的目標並非普通百姓,那日若非拿你挾迫我們,不會動你。”“關鍵是要找出刺客和刀毒。嫌犯已逃,刑部已發海捕文書,暗求證毒藥的來處和解藥。”阿禧向她這個外人,隱瞞了內奸的可能。末了搖頭:“想必達達是想藉機掙個大功,以此和兄長爭儲,不料卻惹上殺身之禍。好在病情已得控製,將來如何卻不好說。搞得不好,兩國盟約未成,又要開打。”他碎碎唸叨,蘇容若卻有些心驚,她對這些不感興趣,隻怕給自己帶來麻煩才問。如今看來,涉及鄰國皇子,事態嚴重,她得趕緊去向穀敏說明。日頭在談笑間西移,蘇容若起身告辭。阿禧戀戀不捨,約她臘月二十六到洛京最熱鬨的天街遊玩,她道聲好,帶著倩娘和阿力飄然而去。阿諾站在原野,目送著碧雲天與黃葉地之間,那漸走漸遠的小小背影,喊:“二十六新鴻樓,不見不散。”看她往後揮了揮手,才放心地轉回。阿禧牽馬迎上他,笑:“蘇家小子鬼聰明,是個寶貝。我肯定,除了那救命的法子,絕妙詩詞,新奇美食,他還知曉許多稀奇古怪的玩藝。”不待回答,又道:“幸得我用激將法,他才肯與我們結交,你心願得償,如何謝我?不然,我便告訴他,他不攀高門大姓,不交皇室貴胄的規矩,以及和李義成見麵的時辰地方,都因你救過小九,小七告訴你的。”阿諾停下腳步,轉過眼睛靜靜地看他。阿禧與他對視一刻,失笑道:“冇好處的事,我怎會去做?”言罷皺眉:“小子到底來自何處?如何得知那許多的稀罕事?他不讓查,王七自許君子,說到做到,不如,我讓狐狸們試試?”“他不想人查,我們便不去查,他的事除去大兄,不得告訴他人。”阿諾的否決,讓阿禧哭喪了臉:“你我自小的交情,竟不比這小子?”阿諾解釋道:“我們但凡做了,難保不露端疑,他極聰慧,遲早知曉。我從小七處打聽他的事,我自會找機會和他說。”阿禧若有所動,沉吟半刻,展顏笑道:“太子殿下和沈相都言你大智若愚,思慮果然周全。”阿諾見共識達成,躍上馬背:“各國使團差不多到齊了,高大首領晚間要為使團接風宴的安防佈局,我們不可再遲到。”轉眼間兩人便上得官道,層層峰巒,車馬人流皆疾速後退。風過處,前方捲起一物,飄向並轡行馳的馬頭,阿禧隨手抄住,竟是條女人用的紅錦絲帕。遊目四顧,前方一隊矯健騎士,正護著輛檀木香車在緩緩前行,車窗露出張中年婦人的臉,視線直直地落在他的手上。阿禧放慢速度,行至近旁,瞟見婦人髮型衣飾,微笑著將錦帕遞過:“嬤嬤拿好了。”言罷轉瞬打馬離去。婦人衝他背影喊聲:“多謝小郎君。”放下車簾,轉頭對身旁少女道:“亞特武士,也不全是粗魯無禮之輩。”王淑儀,王奕同胞阿姊,王右相侄女。此時素白孝衣,芙蓉裁開般嬌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異色:“壽娘,他,非是尋常武士。”初冬的陽光映著少女的一雙麗瞳,親和中幾絲威嚴,老仆便下意識地絞著絲帕,垂目:“老身剛到洛京,請主人多多指點提攜。”“到得右相府,千萬謹言慎行,今日這種事,不得再發生。”王淑儀說得不溫不火,麵上卻已微起寒霜:“王氏四房,從此便在我和奕兒身上。”阿爹阿孃已遠,未來的一切,得全靠自己了。這想法生生地扯著少女的心,少許陰鬱,便浮上了她娟秀的眉宇。壽娘語意恭敬:“主人賢德穩重,此次替奕公子宗廟守孝,將族務打理得井井有條,已很得威望。孝期未過,右相便遣人接你回京過年,想是考慮到你在洛京長大,這,實是周全,有他相助,四房定會光大。”大父行事為人滴水不漏,誰知心如何想法?眼前晃過剛纔少年驚鴻一瞥的照人神采,王淑儀道:“給壽叔說,今後需多招些亞特武士護衛纔好。”老仆慎重承諾,少女揭開窗帷一角,風凍霜白,硬土夯成的官道繞山傍水,寬闊,卻蜿蜒前行。儘頭,是龍蟠虎踞,莊嚴巍峨的帝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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